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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自腦殘的第三十四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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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自腦殘的第三十四天

謝異書道:“那你可得記住你今日說的話, 到時候別哭。”

“到時候?”顧子言不明所以,謝異書擡手在他腦門彈了一道:“笨死個人。”

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,怎麽還是個傻的。

兩人斷斷續續說了一些話, 顧子言精氣神有限, 沒振作多久便開始昏昏欲睡,謝異書把他搖醒:“先別睡, 還沒喝藥。”

湯藥在案邊已經放到冰涼, 顧子言眉頭一蹙,像是倦得不行, 輕輕按住了謝異書的手, 很沒有骨氣地表達了自己的抗拒。

謝異書出乎意料地很好說話:“不想喝這次就不喝吧,這種苦得要命的東西, 是個人都喝不下去。”

顧子言病入膏肓的時候,藥都是謝異書親口餵的, 謝異書比誰都清楚這些藥有多難喝。

他正要把藥碗拿開,顧子言又改了主意, 端起藥一飲而盡,叼走了謝異書手裏的蜜餞,牙齒輕輕一咬。

謝異書聽見了蜜餞被他咬爛的聲音,仿佛被顧子言咬爛的不是那可憐的果脯,而是他自己。

“殿下, 養病要養到什麽時候?”顧子言驀地發問,吐息間苦味消散,只餘一股甜絲絲的清香。

謝異書:“不著急,慢慢養。”

顧子言聞言, 指骨抵在唇邊,挑眼瞧了謝異書一眼, 又把眼皮壓了下去,眼珠子往左邊輕轉,幾分若有所思。

謝異書歪頭:“在想什麽?”

“我在想,洞房花燭這回事,可以找吉時補回來嗎?沒有洞房花燭,這親終究是成得不圓滿。”

謝異書石化,拍榻而起:“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!這是洩陽,絕對不可以,你甭給我動這種歪心思!”

被兇了,顧子言斟酌片刻,斟酌出一句精華:“不洩就可以嗎?”

謝異書:“……”

一句‘滾’在嘴裏囫圇了半晌,謝異書面色冷靜地丟出一句:“你忍得住?”

顧子言也很冷靜:“要不試試?”

謝異書道:“我不和你試。你要試的話……鄒扶晚給我的那東西我還沒扔,你拿去用?”

顧子言驀地笑了:“殿下還留著?”

謝異書對答如流:“對啊,專門給你留著呢。”

“用過?”

“……沒有!本王沒有那麽如饑似渴!”

兩人相對而視,啞聲許久,顧子言道:“那可惜了,這種東西,我還是比較喜歡殿下用過的——”

“砰!”

謝異書被他氣得摔門而出。

謝之重和鄒扶晚瞧見謝異書出來,連忙背過身各玩各的空氣,謝異書一把抓住鄒扶晚:“最近是不是給顧子言補過頭了?”

“顧相怎麽了嗎?”

謝異書拽著鄒扶晚往外走,躲開謝之重的偷聽。

鄒扶晚捂著一張紅透的臉:“啊?顧相竟然——”

謝異書:“噓——”

鄒扶晚連忙捂嘴:“或許,或許是有點重了,臣給顧相改一改藥方,加一點清火散熱的藥材。”

謝異書略一點頭,送走鄒扶晚,掉頭飛奔去找鄒廊。

“鄒太醫!”

木門被轟地推開,鄒廊抓藥的手一抖:“殿下?”

謝異書嚎完一嗓子,兩只眼睛波浪成了兩個荷包蛋:“嗚嗚嗚鄒廊啊鄒廊,你知道本王這些時日有多不容易嗎。”

前幾日顧子言狀態還不好,他愁得都沒工夫和鄒廊訴苦,今日終於是逮到機會,謝異書把門反鎖,對著鄒廊一把鼻涕一把淚。

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二知曉顧子言腦殘真相的人類,鄒廊理所應當地成了謝異書的訴苦對象。

“你先前只和本王說了他會來潮期,沒說過他還會給本王懷孩子啊!”

謝異書哇哇大哭。

鄒廊冷汗狂流:“理,理論上來說,顧相和殿下行房時,殿下是在下位,顧相即便覺得自己是哥兒,也不應該懷得上,但鑒於顧相這方面的認知十分有限,這種低級錯誤,也不是沒可能。”

謝異書麻木臉:“本王現在命令你,快點把顧子言的腦疾治好,治不好的話本王回去就把太醫院給你砸了。”

鄒廊欲哭無淚,硬著頭皮道:“治,治,臣盡量,不過此地條件有限,回京後臣才能給顧相好好根治。”

他想了想,又道:“哥兒的潮期一般是一月一次,按理說,顧相的第二次潮期早該來了,殿下——”

謝異書一楞,猛的一拍腦門,怪不得顧子言一醒過來就如此如饑似渴,原是有跡可循啊。

鄒廊看他臉色不妙,道:“殿下也不用過於擔心,雖說顧相如今的身體狀況不宜行床笫之事,但其實度過潮熱期,還有其他辦法。”

“什麽辦法?”謝異書道。

鄒廊言簡意賅:“忍過去就好了。”

謝異書覺得他這完全是餿主意:“潮熱期是忍得過去的?不是會死人嗎?”

鄒廊搖搖頭,道:“哥兒確實會因潮熱期積熱不散而出事,但顧相歸根結底是個男人,這所謂的潮熱期對他而言只是個子虛烏有的東西,忍過去也沒什麽大礙,不過是在這個過程中難受些罷了。”

——

另一邊,謝之重偷聽墻角失敗,本欲離開,卻被顧子言請了進去。

“刻意趕走的?”他滿臉郁色地坐在藤木交椅上,拇指的扳指輕轉:“三兩句就哄好了,你顧子言當真是好本事,要是擱在朕身上,三五年怕也哄不好這祖宗。”

顧子言聞言沒有接話,而是扶著床榻起身,破天荒地在私下裏給謝之重行了跪禮:“陛下,草民罪該萬死。”

謝之重面色平靜:“何罪之有?”

顧子言臉色不覆輕松,有幾分凝重的蒼白,他烏發垂地,脊背深深地彎了下去,似乎不堪一折:“欺君之罪。”

四字重重落地,謝之重眸光一點點冷了下去,似乎知道了他要說什麽。

“朕早就告誡過你,貪心二字,最是要人命。你當年說的什麽,可還記得?”

顧子言垂眸,指骨一片青白:“無欲無求,何來貪念。”

“好一個無欲無求。”謝之重起身:“朕差點便信了你的無欲無求。你哪是無欲無求,你是欲念深重,求而不得。早知今日,朕定不讓謝異書回京,待你塵歸塵土歸土,再讓他給你墳前插一炷香,也當是報了你的一廂情願。”

顧子言道:“若真是如此,草民在地底,或許還要多謝陛下垂憐。”

謝之重冷笑一聲:“也難怪世家那群人怵你,被你這種下流胚子盯上,不死也要掉層皮。”

顧子言並不反駁:“陛下說得是。”

謝之重道:“你是什麽出身,謝異書是什麽出身,朕十幾年前起就看不慣你和他待在一起,他堂堂一個皇子,和那些嫡出的紈絝廝混倒也罷了,不至於自降身價,但和你待在一塊兒,就讓人瞧著厭煩,由外而內都被你染得臟兮兮的。”

顧子言道:“草民當年,著實惹人厭。”

謝之重道:“你現在也不討人喜歡,你以為你當了個丞相了不起了?你別忘了,狀元是朕點的,丞相之位是朕破格提拔的,否則別說平步青雲,就你的出身,怕是這輩子都出不去翰林院。”

顧子言這次沒有應和,他道:“若是文舉不成,草民還會去考武舉。”

謝之重聞言,第一反應是想笑,但笑意還沒醞釀出來,他猛地僵了一僵。

面前這個病秧子說出考武舉,確實惹人發笑,但若是放在五年前,這卻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。

顧子言當初的文治武功,那是滿朝皆知的文武雙全。

若是參加武舉,混到今日,或許還真是名將軍。

謝之重選擇跳過這個話題:“你也不用和朕虛與委蛇,朕明白你說這些是想要什麽。不就是想活?”

冷汗順著眉骨滑落,顧子言微一頷首。

謝之重垂眸瞧著他:“你在害怕?你以前可不是這種貪生怕死之輩。”

顧子言盯著交覆在地面的雙手,苦笑道:“今日才發現,草民的生死,也令人牽腸掛肚。”

比起死亡,某人的眼淚,才是他真正懼怕的東西。

謝之重酸得倒牙:“謝異書如今這熊樣,朕敢動你?你這戲演得著實多餘。不過……”

顧子言擡眸,謝之重微微一咳:“國不可一日無君,前朝不可一日無相,朝中全是蠢材,朕連一個相材也沒找到,這丞相之位,朕又扔給你了。”

顧子言臉色一沈。

謝之重眼神一飄,方才還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語氣緩和了不少:“朕知道你不願意,但朕已經替你伸冤了,你這次回京做丞相,不用做以前的那些憋屈事,還可以名利雙收,朕勸你三思。”

“不用三思,誰愛當誰當。”顧子言立馬翻臉,起身往床邊走。

謝之重叫住他:“顧子言你不要得寸進尺,朕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你官覆原職的,你當真要辜負朕的好意?”

顧子言頭也不回,謝之重拿出殺手鐧:“庶民不能和皇室通婚,你難道不想和謝異書成親了?”

顧子言一頓,謝之重志在必得:“你也不要想著重新去考科舉,隨意混個閑職掛著,朕敢說,只要你去考,朕就能把你推到丞相的位置上去。”

顧子言:……

見他不說話了,謝之重突然敲了敲桌面,房門瞬間被人打開,小祥子從外面撲了進來,撲通一聲抱住了顧子言大腿:“丞相大人!您可知您不在京城的這些時日,陛下每日批奏折批到什麽時辰嗎?陛下不能沒有您,大安更不能沒有您啊!”

顧子言眉頭一跳。

謝之重輕咳一聲,小祥子繼續道:“你就是陛下的左膀右臂,是滿朝文武的定海神針,是——”

“行了。”顧子言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:“陛下,可以安排了,臣隨時可動身回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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